《射殺鋼琴師》是一部法國電影,由弗朗索瓦·特呂弗執(zhí)導(dǎo),根據(jù)大衛(wèi)·古迪斯的小說改編而成。故事發(fā)生在巴黎的一家小酒館,主人公是一位名叫查理·科勒的鋼琴伴奏師。他過著簡單而孤獨的生活,直到他遇到了一位熱情的女侍莉娜。莉娜愛上了查理,并鼓勵他重新找回自己,重新走上舞臺。然而,查理的過去卻被他多年未見的弟弟奇科·薩洛揚打破,奇科因為躲避黑道的追殺而找到了查理。他們卷入了一場生死逃亡,最終莉娜不幸身亡。電影以黑白的畫面風(fēng)格和深刻的情感描繪,展現(xiàn)了主人公的內(nèi)心世界和他與周圍人的關(guān)系。
看完《射殺鋼琴師》后我就一直在想一個問題:這是怎么編出來的?怎么能這樣編呢?
背景資料告訴我們,特呂弗是在一部美國小說《在那里》(DOWN THERE)中得到靈感的,故事、背景與人物描寫都遵從驚悚片的類型模式,可是他并不尊重小說,到了電影這兒,原著中的犯罪問題和驚悚色彩已經(jīng)不再重要的,這個類型的模式與成規(guī)被一種反諷的方式加以處理。影片開始的三分鐘與主線的關(guān)系就不大(影片中很多個三分鐘與主線的關(guān)系都不大):鋼琴師的哥哥跑啊跑啊,撞到電線桿暈倒了,被一個男人救了,那個男的就跟他談?wù)撟约旱男腋<彝ズ桶屠璧奶幣蕟栴},然后他轉(zhuǎn)彎了,再也沒有出現(xiàn)過。
總之整個片子很雜,一直在跳躍,故事和主題都不完整——甚至可以說是隨心所欲的,想到哪兒就說到哪兒,想說什么就說什么。鏡頭常常忽然對準一個不相干的人,然后就跟著那個人跑了,把主角晾在一邊。
特呂弗在一次接受采訪的時候說:“《槍擊鋼琴師》背后的理念是要制作一個無主題的電影,只通過偵探故事的形式,來表達我對光榮、成功、墮落、失敗、女人以及愛的全部看法?!痹谙矂?、悲劇和荒誕風(fēng)格之間不斷變換和不可預(yù)料的氛圍轉(zhuǎn)移中,我們看到一個人格分裂的陰郁鋼琴師,鋼琴師痛苦的前妻,長相清純愛說粗話的酒吧女侍,總愛談及父親并且喜愛購買新奇玩意兒的劫匪。這其中,好像除了劫匪以外,其它人都沒有明確的人生目的,他們走到哪兒是哪兒,而不斷跳躍的奇妙命運一次次把他們推上情感和人生的浪尖,又一次次狠狠地摔下來。人們做出努力卻最終得不到所要的東西,生命在徒勞的掙扎中依然歸于平靜——沒人能把握自己的命運。
鋼琴師是全片最典型的一個人物,并且事件和其他人物都圍繞他展開。我們不難看出他的分裂:他有兩個名字:查理和愛德華,兩個身份:酒吧鋼琴師和著名鋼琴家,兩個性格:他心里想的和他所做的完全是兩回事兒。他覺得“應(yīng)該”這么做,但這么做了又能怎樣呢?他很難把握命運和控制局面,因為他知道這樣做毫無意義。一個人在兩種極端沉重的分裂中被撕裂為巨大的空白,他的虛無成了對抗所有荒謬和苦悶的有力武器,虛無是沉淀在時代底部的最不可撼動的存在。叔本華的哲學(xué)觀在其中有所反映,并且本片是全然反“自由選擇”的。
可是我們在大部分時間甚至感受不到影片中的痛苦——幾乎每個人都麻木,他們不關(guān)心深層次的痛苦,他們沉默或者喋喋不休,對生活的潮涌已經(jīng)完全失去了感受力。而更令人厭煩的是,生活就是對其本身的乏味的、精疲力盡的重復(fù)。從鋼琴師的兩次愛情可以看出,作為外層的鋼琴師與蕾娜的愛情和作為內(nèi)層的鋼琴師與特麗莎的愛情何等相似——最終兩個同為女侍的女人一個死在黑色柏油馬路上,一個死在雪白的雪地里,而在影片結(jié)尾酒吧又出現(xiàn)了一個新來的女侍。而鋼琴師和酒吧老板、鋼琴經(jīng)紀人對女性的極端態(tài)度也非常相似。在過去,我們都有“一種關(guān)于獻身的愛,以及由黑暗的交易支撐著的輝煌成功的羅曼蒂克的故事”,而現(xiàn)在,卻是“一個又無可救藥的浪漫之夢所照亮的隱晦而又骯臟的生活的故事。”影片通過解構(gòu)、顛覆經(jīng)典造成驚奇和震驚的效果,并且傳達出對生活的厭煩和荒誕之感。這些都是最能標志新浪潮的東西:自發(fā)性和即興性,它們帶給《槍擊鋼琴師》一種奇妙的、不可捉摸的特質(zhì)。
無論結(jié)局和人物是多么富于悲劇性,影片依然是讓人快活的。它跳躍著不時出現(xiàn)超乎常規(guī)的神來之筆:鋼琴家面試、特麗莎的自殺和劫匪關(guān)于他媽媽的詛咒都是非常有趣的天才段落,它們都凸現(xiàn)出一種超凡的想象力和啟發(fā)性,具有某種程度上的精英意識和僅屬于少數(shù)人的幽默。文森特·凱恩比的評價相當?shù)轿唬骸耙Z總是與特呂弗以表面上如此輕松地制作的影片那種多層次結(jié)構(gòu)相關(guān)。但是它們對他所提供的最主要的愉悅來說并非本質(zhì)的東西,而是額外的津貼?!?/p>這篇影評有劇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