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蝙蝠俠:黑暗騎士歸來(下)》是一部動作電影,故事發(fā)生在高譚市。蝙蝠俠決定以蝙蝠俠的身份歸來,打擊罪惡。他除掉了雙面人,但變種人團伙變成了蝙蝠狂熱者。蝙蝠俠的非法行為引起了爭議,探長對他不滿。與此同時,美蘇危機逼近,超人也卷入其中。蝙蝠俠和超人因理念不同而分道揚鑣。小丑再次出現(xiàn),蝙蝠俠和羅賓必須阻止他的破壞。他們面臨重重阻礙,與對手展開激烈戰(zhàn)斗。
你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
——蝙蝠俠精神解讀,兼評《暗夜騎士歸來》
跟很多人一樣,我對于蝙蝠俠系列的喜歡,始于諾蘭的《黑暗騎士》(下簡稱TDK)——希斯萊杰的小丑令我整個精神隨之癲狂,“why so serious”這句臺詞甚至一度成為我的生活信條,令我遭遇困境時變得無比麻木與強大。
我開始去翻看蝙蝠俠的各類作品,尤其是小丑出現(xiàn)的故事。之后,《黑暗騎士:崛起》上映,不知別人怎么看,但對我來說,這是一部失敗的作品,沒有能帶給我心底的震撼,或許是前作的光芒太過耀眼。
直到某一天,我看到了米勒的《暗夜騎士歸來》。這部作品所展示出的強大信念,令我建立起來的整個蝙蝠俠認知體系瞬間崩塌。與它的氣場和格局相比,TDK不過是諾蘭發(fā)泄迷茫、希斯萊杰狂飆演技的小家子舞臺劇罷了。
當然,作為電影來講,TDK是一部很不錯的作品,它很好的總結(jié)了蝙蝠俠系列對于社會、體制及英雄精神的拷問,并將之打包拋向了觀眾。因而我們看TDK,感受到了一片黑暗。蝙蝠俠這個角色本應是黑暗中的光點,是燎原的星火,但TDK顯然沒有完成這個闡釋——所以人們看完TDK,更多人喜歡上的是小丑。而之后的黑暗騎士崛起也沒有能完成這一任務,貝恩這個路人型小BOSS令人不知所云,大BOSS米蘭達只不過象征著仇恨,夜翼和貓女的刻畫也算不上成功,對于一部好萊塢大片來講,黑暗騎士崛起是不錯的,該有的都有了,但對于蝙蝠俠內(nèi)核精神的闡釋,這一部電影并未能回答TDK中的問題。
諾蘭的蝙蝠俠系列無疑受到了米勒作品的影響,它成功的營造了米勒的黑暗,卻也僅僅營造了黑暗。
而《暗夜騎士歸來》這部歷史上將蝙蝠俠拖入黑暗時代的作品,實則在講述的是希望。
一、高譚市
高譚市是一座失敗的城市,官員腐敗、罪犯橫行、人民懦弱。但高譚并不是一座道德最爛的城市特例,蝙蝠俠歸來故事中,受核彈爆炸影響,美國所有城市都陷入了混亂的無政府狀態(tài),可見高譚并非是罪惡之城,它只不過是眾多城市中普通的一座,它所代表著的是我們這個社會。而高譚市中政府、警局、檢察院所代表的則是體制。
談到體制這個詞,我們往往流露出厭煩與憎惡的情緒。事實上,體制并非總是不好的,它是必要且必需的,并且,大部分時間,它是保護我們的,政府、警察、軍隊無疑不是如此。但體制會失效,甚至會被人利用。體制的失效,導致罪惡不能被有效制裁,于是人們開始麻木不仁、道德淪喪,于是罪惡進一步蔓延,社會就此進入惡性循環(huán)——高譚市即是如此。
因此蝙蝠俠系列的人性觀事實上是性惡觀,而體制在約束著人性中的惡。
TDK中,小丑說道,釋放這種惡,只需要“輕輕的一推”,而這輕輕一推的便是體制失效。
所以說,當核彈爆炸時,美國所有城市瞬間才會全部墮落為高譚市。
二、蝙蝠俠
基于這種背景,蝙蝠俠出現(xiàn)了。蝙蝠俠是一個義務警察,是一個在體制外打擊罪惡的人。與罪惡這一社會概念相比,蝙蝠俠即使是一個擁有各類先進設備的超級英雄,他依舊太渺小了。以個人單位去對抗一種社會概念,這場戰(zhàn)爭,從一開始,他注定失敗。
在方式上,他采取了以暴制暴,通過建立心理威懾,消除罪惡。這顯然是打擊罪惡的最直接方式,但這一做法本身卻又是體制所不容的。
因此,同所有“俠”一樣,蝙蝠俠從誕生一刻便是這樣一個矛盾體。
蝙蝠俠并不是反體制的,他不是一個暴徒,也不是一個革命者。蝙蝠俠內(nèi)心中是改良派,他希望的是體制復原,因而他的最初合作對象是戈登局長和哈維鄧特檢察官。他希望體制能正常運行,希望高譚市不再需要蝙蝠俠。這則是他精神境界高于其他超級英雄的地方。
而事實上,蝙蝠俠抓錯了重點,體制失效不過是外因,社會混亂的真正內(nèi)因是“人性本惡”。即使高譚市某一天恢復了秩序,只要“輕輕的一推”,便隨時會再次陷入罪惡的深淵。
這是蝙蝠俠的外部悲劇。
三、蝙蝠俠與小丑
喜歡蝙蝠俠系列的人都會說一句話“蝙蝠俠與小丑:同一枚硬幣的兩面”,這枚硬幣便是“對體制的不敬”。不同的是,蝙蝠俠想通過“違反體制”去維護體制,而小丑則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反體制者。
小丑同時還是蝙蝠俠內(nèi)心的黑暗面與恐懼。游離于體制之外,不受體制約束,蝙蝠俠也怕自己會某一天因享受這種快感而墮落,那樣他便徹底成為了小丑,因此他給自己劃了一鐵則,那就是“不殺人”。
但不殺人,便也無法殺死小丑。于是蝙蝠俠掉入了小丑的邏輯陷阱。
因此從蝙蝠俠自身立論的角度出發(fā),他不可能戰(zhàn)勝小丑。因為他對自己的做法本身便抱有懷疑,“不殺人”這條鐵則只不過是他內(nèi)心矛盾的遮羞布。
這是蝙蝠俠的內(nèi)部悲劇。
四、戈登與哈維鄧特
戈登和哈維鄧特在最初并沒有什么不同。他們是體制內(nèi)和蝙蝠俠合作的兩個人,也是從體制內(nèi)部努力復原體制秩序的兩個人。
但哈維鄧特墮落了,不同作品中,他墮落的原因不同,但我們卻都可以將之歸結(jié)為“輕輕的一推”,于是哈維鄧特開始厭惡體制,檢察官成為了雙面人。
而戈登局長則可以說是整個蝙蝠俠系列中最完美的人物,正直、勇敢、堅定,同時也不死板。他的身上幾乎看不到任何瑕疵(除了“元年”中的婚外情之外),他為高譚市的秩序貢獻出了他的一生。但他卸任時,我們卻驀然發(fā)現(xiàn),高譚市并未因他一生的奮斗而發(fā)生任何實質(zhì)性改變,高譚市還是他最初到來時的那個高譚市。
戈登和哈維鄧特的失敗說明了,當體制失效時,體制內(nèi)的人便無法從體制內(nèi)去挽救體制。
這是體制內(nèi)精英的悲劇。
五、貓女與綠箭
貓女與綠箭是兩個游俠。這兩個人并無蝙蝠俠那般遠大的理想,也無蝙蝠俠那般強大的意志,他們也比蝙蝠俠單純的多。
因此,相比蝙蝠俠,他們對體制更加不屑。綠箭不單打擊罪惡,他還劫富濟貧;貓女則本身就是個亦正亦邪的角色。
老兵不死,只會凋零。歲月帶走了貓女的身材、超人切掉了綠箭的手臂。
不過,奧利弗畢竟是條漢子,即使沒有手臂,他還是用嘴向超人射出了復仇的一箭,但這一箭卻已不是羅賓漢的一箭。
白駒過隙,理想主義卻顯得越發(fā)重要。
貓女的沉淪,綠箭的流亡宣告著沒有理想信念的叛逆者即使不輸給體制,也會輸給時間。
這是體制外叛逆者的悲劇。
六、超人
超人曾經(jīng)是蝙蝠俠。
但超人更加強大,他不但有著更強的能力,還有這無窮的壽命。無窮的壽命便意味著無限的時間。
因此,他沒有必要像其他超級英雄一樣死磕。只要信念還在,他便有資本耗得起。
于是,超人妥協(xié)了,他與體制和解,親手拆散了當初的正義聯(lián)盟。超人不再是人民英雄,而成為了國家英雄,也淪為了政府機器。
此時的超人已成為了無限壽命的戈登警長。但戈登警長耗盡一生辦不到的事,超人耗盡無限個一生也一樣辦不到,因為他已身處體制內(nèi)。
這是妥協(xié)者的悲劇。
七、小丑之死
蝙蝠俠最終厭倦了。他承認了自己的失敗,然后殺死了小丑。
小丑狂笑著自焚,“I make you lose control”,對于小丑的邏輯來講,蝙蝠俠輸了。
但蝙蝠俠也因此解脫,小丑之死標志著他與體制徹底的決裂。
蝙蝠俠不再是一個改良者,他不在寄希望于體制,開始相信他自己。
于是,“Tonight, i am the law”。
八、民眾覺醒
當蝙蝠俠與體制糾纏不清時,民眾并未完全相信蝙蝠俠。
而當蝙蝠俠殺掉小丑,徹底執(zhí)行自己的法律時,剛才還混亂的一片的民眾卻突然間頓悟了,無論是平民還是暴徒都放下了武器,手挽手一同維護高譚秩序。
新任女警長甚至高呼:"He is so big"
這無疑是扯淡的,太理想化了。這一段不是米勒在講故事,只是在寫詩。
個人的覺醒可能是頓悟,但民眾的覺醒不會是頓悟,只會是漸悟。這期間需要一個一個蝙蝠俠的前仆后繼。
九、蝙蝠俠與超人的決戰(zhàn)
最后,當完成了一切他所能做的之后。蝙蝠下走向了他最后的宿命。
蝙蝠俠決定與僅次于上帝的超人對決。這時的超人已是體制的代表。蝙蝠俠與超人力量的懸殊恰恰代表著個人與體制力量的懸殊。
如同個人對抗罪惡一樣,個人對抗體制,一樣不可能成功。
這是一場必敗的戰(zhàn)斗,并且對于蝙蝠俠而言,他只有短短的8分鐘。
但他義無反顧。
蝙蝠俠拼盡了全力,超人元氣大傷且無心迎戰(zhàn),蝙蝠俠在這8分鐘里終于取得了上風。
“…我要你…記住…克拉克…在未來的日子里…在你獨處的時候…我要你記住…我…扼住你喉嚨的手…我要…你記住…唯一打敗過你的人…”
然后蝙蝠俠華麗的假死。
這一刻,我早已淚流滿面。
是的,我們每個個體都無法戰(zhàn)勝體制,但相比體制的冰冷,我們每個人的靈魂都是如此炙熱。
當炙熱的靈魂如同雞蛋一樣撞向體制冰冷的高墻時,詩性正義就此閃耀出的人性的光芒。
古今中外,無論作家筆下還是歷史現(xiàn)實,皆是如此。
這種光芒我們可以在高加索山的懸崖上看到它,在肖申克監(jiān)獄的地洞中能看到它,在耶路撒冷的文學獎獲獎演講中看到它,在羅馬鮮花廣場的火刑架上看到它,在戊戌年北京菜市口“死得其所,快哉快哉”呼聲中看到它,在亞拉巴馬州的公交車上看到它……
這光芒是如此的微小,卻又如此耀眼,如同天上的星芒,繁星匯聚,照醒了民眾,也照亮了歷史的夜空。
“你是要當一輩子懦夫,還是要當英雄,哪怕只有幾分鐘,你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”這篇影評有劇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