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芳香之旅》是一部發(fā)生在上個世紀(jì)60年代的電影。故事主要圍繞著女售票員李春芬展開,她的美麗和魅力吸引了許多男性乘客,包括曾受到過毛澤東接見的老崔師傅。然而,李春芬心儀的對象是從上海來的劉奮斗,他英俊飄逸,讓李春芬心動不已。然而,劉奮斗卻因為被誤認(rèn)為流氓而被發(fā)配去勞動改造。命運的轉(zhuǎn)折讓李春芬最終選擇嫁給了年長自己許多的老崔。然而,婚姻并沒有給李春芬?guī)硇腋?。老崔在一次車禍中失去了男性能力,而李春芬的身體卻始終如花苞般緊閉。直到老崔去世,李春芬才意識到,盡管老崔在肉體上無法成為一個完整的男人,但他在精神上卻是一個真正的男人。他用盡了自己的力量來證明這一點。幾十年過去了,李春芬決定延續(xù)自己的芳香之旅。
憶梅下西洲,折梅寄江北。單衫杏子紅,雙鬢鴉雛色……
春日遲遲,楊柳風(fēng)輕,令人不覺心生游意。六朝古詩里最纏綿悠遠(yuǎn)者,在我還是要數(shù)《西洲曲》,所有與江南有關(guān)的夢與怨與念與愁,仿佛都化身其中了。
宛轉(zhuǎn)輕柔,讀來又不覺感到孤獨起來。一片芳心千萬緒,在春日的秋千上,停停蕩蕩,倚著微風(fēng),飄散到很遠(yuǎn)很遠(yuǎn)了。
“當(dāng)時年少春衫薄”,情萬種,日猶長,然而縱使單衫紅艷,鬢色如鴉,思君令人老,歲月忽已晚,追憶當(dāng)日,還不是空空如夢!
不知怎地,想起了《芳香之旅》,或因片首春晴一般的暖調(diào)。深沉的弦樂天然帶著一種蒼杳的遠(yuǎn)意,是那個逝去年代的舊事。滿屏的金黃油菜花,圓頭憨腦的老式公汽,高亢而歡快的頌歌,簡素衣衫包裹著的單純無邪的笑……在那濃郁的暖色光照里,一切成為美妙的堆砌。時代的特征是符號與意象化的,然而令人親近,仿佛和和煦煦、喜氣洋洋的農(nóng)民畫,流淌著實惠、平和的滿足與喜悅。沒來由地,好像只為著那緩慢的年月,為那并不富裕卻事事有念想的生活,而快樂。
梨花村外,人面如新。那樣光燦燦的溫柔,倒像宮崎駿式的,像《哈爾的移動城堡》里那片柔軟如茵的草地,宛若桃源。
這部電影里,有太多創(chuàng)作者自以為是的想象?;蛟S他不過借那個激昂紛亂的時代作背景,了卻一段何處都有可能萌生的情緣。不論哪個年代哪種人,都或多或少有點綺念,那一點,可以放大成科幻電影里碩白的圓月,夜夜撩人;也可以縮小,小成白壁上一丁蚊子血,舊衫上沾著的一粒飯,無足掛心。
電影英譯名作The Road,本義雙關(guān),卻顯得題大材小。有人批評說這部電影最失敗的,是將“性”置于太重要的位置,莫非一人一生,一國一代,可說的惟有這點破事?
這種意見當(dāng)然不是不對,但氣兒太正,又是一派男人口吻。男人明明知道,卻又常常仿佛不知——女人永遠(yuǎn)講不盡怨不盡的,是男人。為了那個人,身與心都是甘愿的。女人固然感性與任性,然而對切身世界的要求,又不過是現(xiàn)實與單純的,本著這種存在感,便不至于令自己墮入虛妄的境地。男人么,連女人的性高潮都能挖空心思地想象,卻一邊說著性愛是不值一提的小事。仿佛在曠而遠(yuǎn)的背景下,只有理論制度、大事年表是確鑿的,別的都喑啞而黯小了。
《芳香之旅》是文縐縐的,缺少治史的嚴(yán)謹(jǐn)與理性。但碰上我這樣不問出處、望文生義的觀眾,也自有其動人之處。大學(xué)里,我向來是做文學(xué)課的文章比史學(xué)課的好,這種稟賦上的差距真不是多聽幾學(xué)期名教授的課便能豁然開悟追趕上去的。
對我而言,這部電影的蒼涼悲哀,乃是見著年老色衰的李春芬,她悍然地蹬著男式自行車,神色堅冷如鋼。年輕時鮮瑩明潤的身體上,盡是歲月滾過的痕跡,結(jié)實而鈍重的。及至見她對年輕女子的半是敵意半是憐惜,亦教人心酸:
若只為當(dāng)時一個閃念,一段情思,
若只為大雨滂沱的夜晚,倏忽而滅的心火……
日月如梭,人事暌違,一生一世,草草辜負(fù)。
此情可待成追憶,而可憶的,仍只有明媚車廂里一抹橘色的柔光,與年少時渾茫無知,只候那個人來的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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